当地时间1月20日，美国第46任总统乔·拜登正式就任。根据拜登—哈里斯（Biden-Harris）竞选在线平台列出的教育领域政策主张，高等教育是新政府的主要关注点。那么，拜登入主白宫后，美国高等教育可能会迎来哪些变化？下文将结合拜登的竞选纲要及《高等教育纪事报》（The Chronicle of Higher Education）、《高等教育内部参考》（Inside Higher Ed）等的相关报告与资讯，予以概述。
承诺减免特定学生群体学费及学生债务
学费上涨、学生债务负担日益增加一直是美国重点关注的教育议题。据统计，过去10年，美国学生贷款总额约为1.54万亿美元，超过了信用卡债务，仅次于抵押债务。
拜登在竞选时曾承诺，美国学生凡家庭年收入低于12.5万美元，其上公立大学的学费全免。拜登还计划采取一系列旨在降低学生成本和债务的措施：一是将佩尔助学金（Pell Grants，联邦政府向中低收入学生提供的助学金）总金额增加一倍，为低收入和中产阶级个人提供额外财政支持，以应对不断上涨的学费。二是设立新的资助计划。为促进大学和社区组织合作，政府将设立一项新的拨款计划，资助资源不足的四年制学校，为符合佩尔助学金资格的学生，尤其是为退伍军人、单亲父母、有色人种学生、残疾学生提供全方位的支持服务。三是简化基于收入还款的方式并增加优惠力度。拜登承诺，对于背负学生贷款债务人群，年收入低于2.5万美元的可免除学生贷款还款及贷款利息，超过2.5万美元的将支付其可支配收入的5％，在还款者负责任地还款20年后，学生债务的剩余款项将被100％免除。四是改革“公共服务贷款免除计划”（Public Service Loan Forgiveness，简称PSLF）。拜登说，之前帮助公共服务群体减轻学生债务负担的政策遭到了破坏，为了奖励或者帮助这些人，将创建一个新的简洁的豁免计划——为国民或社区服务者每年（最多5年）提供1万美元的本科及研究生债务减免，在学校、政府和其他非营利性机构工作的个人将自动加入此计划，之前为国家或社区服务5年以上者也有资格参加。
主张发展社区学院、黑人院校及部族学院
拜登声称，社区学院与众不同的部分原因在于，他们利用有限的资源，努力为经常承担额外职责（如工作或育儿）的学生提供高质量、具有成本效益的教育。但是，目前国家尚未投入足够的资金确保社区学院能够覆盖所有受益者，而且许多学生受扰于其他职责或经济困难。所以，拜登主张继续挖掘社区学院的潜力，使其成为扩大、富裕中产阶级的途径。不过，与特朗普反对社区学院免费化不同，拜登提议加大联邦资助。
拜登的计划具体包括：提供两年免费的社区学院或其他高质量的培训，计划由联邦政府负担75％的费用，州政府承担剩余义务；在佩尔助学金的基础上，再设立新的资助计划，帮助学生支付学杂费以外的费用，提高社区学院学生成功率及证书获取率；实施循证实践（evidence-based practices，根据科学研究得出什么对知识消费者是有益的，据此提供专业服务）以及创新改革，如学术和职业咨询服务、双学分课程（dual enrollment，允许高中生在社区学院学习一部分大学课程）、学分衔接协议等；投资500亿美元用于高质量的培训项目，建立和维持社区学院、企业等之间的伙伴关系进而确定社区中急需的知识和技能，培训劳动力；投资80亿美元帮助社区学院改善卫生和安全设施，配备可以使学生在21世纪获得成功的新技术。
此外，相对于特朗普政府，拜登较为注重对黑人院校和部落院校的扶持。拜登指出，黑人和部落院校资源严重不足，与其他类型高校相比更是差距过大。为了弥补资金不足，缩小种族差距，使美国从这些院校独特的优势增长中受益，除了佩尔助学金等资助外，拜登还提议为这些院校提供超过700亿美元的援助。援助将分为五种方式：100亿美元用于增加学生入学率、保留率、完成率和就业率计划；180亿美元加上“额外资金”投资学生学费，以降低成本、提高保留率和毕业率；投资50亿美元用于卫生保健、STEM领域的研究生项目及建立多元化的公立教师队伍，拓展学生在国家重点领域项目上的实习和就业途径；投资100亿美元建立新的卓越研究和工作孵化中心；投资200亿美元用于研究和创新所需的高科技实验室及其基础设施和数字设施。
计划吸引更多国际学生赴美求学
美国高等教育系统拥有庞大的国际学生群体。不过，特朗普在“美国优先”的执政精神下实施了一系列不友好的移民政策，并限制了H1-B、F-1签证的条件和停留时间，这在很大程度上阻碍了国际学生赴美求学。据统计，2018—2019学年美国大学国际学生人数仅增长了0.05％，增长速度远低于奥巴马任总统时期。
相比特朗普，拜登对移民和留学生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拜登表示，人们怀揣乐观的态度和对未来的憧憬来到美国，因此，应该改革移民政策，为移民和留学生创造一个开放、友好的环境。近日，白宫发布《2021美国公民法案》（U.S. Citizenship Act of 2021），拜登政府计划通过改革临时签证制度，放宽签证要求，使留学生较容易获得签证。根据《2021美国公民法案》，拜登意欲提高国际学生赴美求学吸引力，欢迎国外学生，尤其是学习STEM的学生，免除STEM领域博士应届毕业生的时间上限，为在美国高校取得STEM专业高级学位的毕业生提供更便捷的绿卡申请途径；以立法形式将持有绿卡者的配偶和子女视为直系亲属，免除在美居住上限，允许未成年子女与获批准移民的父母一起移民；等等。
力主规范营利性大学的办学
拜登政府对营利性大学的规范同样可能发生重大变化。特朗普政府废除了奥巴马任总统时期旨在保护学生不受剥削性营利性大学侵害的法规，教育部部长贝齐·德沃斯（Betsy DeVos）更是拆解了调查此行业欺诈的团队。在联邦政府对营利性大学管制放宽松后，美国不断发生学生因被学位价值诱惑而受营利性大学欺诈、侵权的丑闻。
为规范营利性大学，拜登承诺会制止以牟取暴利为目的的营利性教育计划，采取严格审查、立法等措施。拜登指出，营利性大学中学生拖欠学生贷款的比率比非营利性大学中的学生高出3倍。这些营利性大学惯用误导性的招生策略，以低质量的教育赚取高额费用，不仅使毕业生背负着沉重的债务，而且没有好的工作机会。所以，拜登将要求营利性大学在获得联邦援助资格之前，首先向美国教育部证明其价值。拜登还承诺恢复奥巴马—拜登借款人防御规则（Obama-Biden Borrower’s Defense Rule），如“有酬就业”“借款人辩护”规则，以免除学生因被无良营利性大学欺骗所背负的债务，保护借款人免受欺诈，打击营利性大学的不良行为。此外，拜登将力主进行立法，消除所谓的“90/10漏洞”（90/10 loophole，联邦规定营利性大学必须从联邦学生援助之外获取10%收益，但为美国退伍军人提供教育福利的退伍军人权利法案未在其内，故在营利性大学眼中军人就是“行走的美元”）。消除此漏洞意在防止营利性大学绕过联邦资助上限，以欺骗性的营销招收军人牟取暴利。
意欲防治校园性侵及性骚扰
在美国，性骚扰及性侵一直是高校十分关注的问题，甚至一些大学校长会因为对此处理不当而被迫辞职。对于校园性侵及性骚扰防治，任副总统期间的拜登公布了“亲爱的同事”（Dear Colleague）信件，信中表示政府试图以《1972年教育法修正案》第九款规定给学校管理者施加更多的责任，以解决和裁定性骚扰指控。但是，特朗普认为，这没有为通常是男性的被告提供足够的权利保护，这些听证会可能会导致被告被停职或开除。为此，特朗普政府改变了路线，修改了关键条款、责任和听证会期间各方的负担，强迫大学采用更多的法庭式程序。这使得举证责任最终落在了申诉人身上，不仅使受害者难以证明自己的遭遇，甚至一开始就很难展开听证。
拜登政府可能会恢复奥巴马时期的政策，对特朗普政府的性侵及性骚扰防治政策作出改变。
总的来看，拜登在高等教育领域关注的重点与特朗普政府有重合之处，也有新的方向。拜登视学生的负担能力、债务、成功及保护消费者为高等教育四大问题，希望加强大学，使其成为通往、振兴中产阶级的可靠途径。相比于特朗普政府秉承的“小政府、大市场”理念，拜登则倾向加大联邦投资，深化联邦政府在高等教育中的干预作用。
不过，美国的政治是一场两党之争的权力游戏，他们互相拆台，充满张力。拜登当选总统并不意味着他在高等教育领域的政策主张就能实现，最终结果还需要看民主党在国会中的席位和控制权，以及共和党是否认可。奥巴马在任期后两年就因为民主党丢失了参议院多数席位被处处掣肘。况且，美国联邦预算赤字已经达到了3.3万亿美元。拜登政府会在高等教育领域进行变革，但拜登的竞选承诺能否兑现，仍充满未知数，需拭目以待。
（作者单位：浙江师范大学）
作者：刘爱生 金明飞
来源：《中国教育报》
